偷花且窃玉

离砚自然不会无的放矢，他说了是，那定然是。

门被打开来，透进丝丝光线，屋里看起来空荡荡的，但是桌上却有着两只大红的喜烛。这样的情形，未免太让人胆寒了些。

房里确实有一个女子。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，她的呜咽声小了些，但是却没有消失，似乎在提醒着两人她的存在。

离砚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，将其中一只蜡烛点燃，烛光颤巍巍的照亮了房间。

便见了屋中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子。

她身下的床铺是大红色绣着凤凰的，看起来格外喜庆，同红烛相映成趣，若不是房间并没有装饰过，几乎让人怀疑是误闯了谁家新房。

她并未被绑着，甚至还有着清醒的神智，然而却瘫在床上，并不能动弹半分。她的衣衫有些凌乱，却并不赤/裸。然而她身上的衣服，竟也是大红色的。

这未免也太过诡异了一些？

离砚走近床畔，一见女子容颜，便觉出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来：“……是你？”

这不是之前在“杜鹃小镇”遇见的那个女子吗？他伸手去把塞在女子口中的布条取了出来。

“先生小心一些！莫要被女鬼蒙蔽！”

竹叶突然提醒道。

离砚回过头，有些无奈的看向竹叶，果见他一脸紧张。如此夜晚，遇见如此诡异事情，那女子恰巧还是认识的人，连起来岂非就是被鬼怪迷了心魄？

离砚叹了口气道：“子不语怪力乱神。”

虽然他自己经历过，也相信世间确有神鬼存在。然而眼前的人，是活人还是鬼魂，他还是分得清的。

也许因为被堵着有些久了，女子声音有些嘶哑晦涩，但是即便她遇见了这种事情，她的眉间依旧带着初见时的倔强，她虽有些惊惧，却没有流泪。相反那双眼里，流露出来一种极亮的色彩来。

“我本欲为民除害……却不料那无耻小人背后阴人。我被下了药，如今动弹不得，四肢疲软。”

女子慢慢的，一字一句道。

“这房间里的红烛喜被……”听得女子这样道，竹叶问道。实在不能怪他怀疑，而是采花贼，莫非采花之前还得同人拜堂了再采？

虽然微有颤抖，女子的声音还是很平稳，经历了这种事情，一般女子都该惊魂未定，然而她却还能叙说出事实始终，这也足以证明她的不一般了：“那是为旁的女子准备的。那采花贼油嘴滑舌得很，自诩非是采花贼，道一个你情我愿。行事之前，先虚情假意哄人一套，若是被哄过了，自然皆大欢喜，哄不过，他就要动强的了。”

她的情绪足够稳定，然而说来，仍有咬牙切齿之恨。

离砚先前判断出雄娘子会在西城，当然不是平白无故的胡说一气。而是这西城有雄娘子狩猎的对象，只是应是中途时候，恰巧遇见了这要多管闲事的女子，见女子颜色比之他要采的那女子胜上三分，因而便转换了目标。

烛光摇曳之间，仍可见女子容颜极其秀丽。比之当初相见，似又有两分不同，好似又娟秀了几分。

毕竟相识一场，离砚动手解了女子身上的药性，带她回了客栈安置。只是晚了，掌柜都睡了，也无法再订房间，离砚便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去。

把女子送入房间后，转身欲走时，离砚听见她问：“公子也是追着雄娘子而来才寻到我的吧？”

很平静的声音，在如此情状下，便觉得她理智得近乎可怕了。

如果她哭泣，害怕，忧惧，离砚都不会觉得奇怪，然而她却是如此态度。

离砚回过头看她，见她咬着下唇，垂下了头，似在等着离砚的答案。

“不错。”

这并非什么不可言说之事。

“那么，不知可否多加上我一个？”

女子抬起头来，眼神亮的可怕，似有愤怒的火焰在滚滚燃烧，她显然对于雄娘子的所所为，并不是不痛恨，也并非无所谓的。

离砚抬眼看了她一眼，神情平淡且无波。他没有说话，也没有表明态度，不曾拒绝，却也没有同意。

“更深夜寒，且安睡吧。”

说罢，他转身走出了房门。

而女子仿佛被那一眼定在原地，浑身上下升起一股寒意来。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？淡漠无情，仿佛天下事同我何干的凉薄。他分明没有情绪，却又让人感觉他是带了诘问“你是什么东西”？这样的猜想让女子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一片。过了好一会儿，她似想到了什么，像是心中已经下了什么决定，神色才渐渐回缓过来。

一夜未眠。

离砚从外间走进客栈之时，便见竹叶同那女子坐在了一处，两人神色之间，交谈得似乎还算愉快。

见离砚走进来，竹叶先行问了好：“先生，早上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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