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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武定在几日之后,金陵城中人心浮动,都在等着看热闹呢。
相比较外头的浮躁而言,处于流言中心的梅长苏,倒是自有一股安静闲逸,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急切,每日间让飞流督促三个稚子练习阵法,自己则看书抚琴,十分的舒适。
容循不算跟他读书,但闲暇时间竟也大部分都待在了雪庐,惹得谢弼都佯装不满实则调侃的说自己家又多养了一个闲人。
寒意渐起,这几日萧景睿督促了下人准备为雪庐添炭,一来是顾及梅长苏身体,二来也是替拓跋翊多照顾容循几分,他两个身体都比常人弱些,扑了风不知是哪个先咳,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。
容循今日着了新衣,并不觉寒冷,只是生的太白,叫人觉得他仍是欠缺血色。
近年来京城盛行慵懒之风,贵族们的衣式多求繁复,容循虽不学他们那样搔首弄姿,但也穿了件大袖翩翩的蓝灰锦袍,外罩了一层素白的纱衣。
他姿容本就不俗,虽未完全长开,却也可见日后气度,过于素雅的衣着不仅未添任何老气,反倒衬出一股雅致清贵出来。
飞流是不懂得这些堆砌的词汇的,他只是眨了眨眼,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按着对方坐了下去,然后给了自己最喜欢吃的果子。
“我自己来便好。”
容循浅浅一笑,细长的手指轻巧的剥着果皮,放在寻常人身上颇有些狼狈的果汁流下,放在他身上,竟然也很好看。
此时正是紧张备战中的一天难得的休息时刻,故而那三个孩子也在一边,容循剥好水果,抬头对着他们笑了一笑,呼唤他们过来一起吃。
他们本是掖幽庭罪奴,身份低贱,哪怕是做梦也没想到能有朝一日同公侯世子分食,颇为踌躇片刻后,才低着头慢慢的走了过来,仍改不了对待贵人的伏小做低之态。
唯独庭生,在三人当中与容循早有一面之缘,他个性有些固执,也十分坚毅,这几日的剑阵锻炼也让他如同璞初开,慢慢的与以前有些不同了。
或者说这便是他本该的样子。
容循凝视着对方线条英气的侧脸,略一低眸,笑眯眯的递过去一个果子,说道:
“你吃吧,很甜的。”
和那日在宫内初见时的情形竟然颇为相似。
庭生看着对方,颊边的肌肉收紧,抿了抿唇后,才略微放松了下来,接了过去,默默的放了一瓣在嘴里,嚼了嚼,才别扭的说了一句:
“谢世子。”
容循眉梢快速的扬起,复又变回淡然的模样,颔首笑道:
“别这样客气,我记得你叫庭生可是?”
“是。”
“等和那个百里奇比试过后,你就不会再回掖幽庭了,苏先生又答应要亲自教你读书,那时你我肯定常常见面,再这样疏离可就不好,不若你我互称名姓如何?”
庭生抬眸认真的看了一眼眯眼笑的眼睛都瞧不见的容循,觉得这个世子态度有些太好了,但瞧对方的做派也不像以前见到的达官贵人那样装腔势,他饱尝人情冷暖,对这样直接的示好,颇有些手足无措,脸色僵硬,但发红的耳朵倒暴露了些什么。
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,但以容循聪慧哪还能瞧不出,他原先就对庭生有极大的兴趣,想要探明对方身上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先生注意,如今目的达成,心中大悦,一直有意无意间端着的贵公子姿态也略略放松了下来,恢复到了原先活泼的少年模样。
“还是这样看着舒服些。”
因为怕受寒而窝在室内的梅长苏遥遥的望了眼窗外,几个年岁相当的少年们正和飞流玩耍,他的嘴角不禁提起一抹惬意的微笑,随即便敛回视线,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书信上,逐字逐句,将那些翻出的昔年旧事,牢牢的印刻在脑中,翻来覆去的解析着其中深藏的秘辛。
只有渐渐握紧泛白的指节,展露了他心中一点隐含期待的彷徨。
金陵城中客栈不知凡几,这几月霓凰郡主招亲,住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奇人异士,豪杰英才。
此时一家普通的客栈中一间普通的天字号庭院中,站着一位不普通的人物。
拓跋翊素手略过擦拭整洁的台面,似乎还能从这上方感受到隐隐约约的女子馨香,眸光略过空空如也的箱柜,想象着之前租住于此的客人的行装,眸色深沉如墨,眉虽未紧蹙,整个人身上却有一股凌厉的气势散发而出,叫人有些胆颤心惊。
“夫人,之前住在这的客商夫妇早就在几日前结账回乡了。”
客栈老板赔笑过后随意找了个借口便退下了,他虽然不明白人来是做什么,但不妨碍他看出对方心情不好,此时不走,受牵连怎办,在金陵城,得学会看眼色行事啊。
“我不信,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。”
拓跋翊环视屋内,轻声启唇,不知是在对身后的兰奴说话,还是在试图说服自己。
她话音虽然平静却叫兰奴心生哀戚之意,正想上前劝慰几句,就听到一直背对着她的拓跋翊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。
于眼下的场景来说,可谓有几分诡异,兰奴目露惊异,呐呐不知如何开口。
拓跋翊越笑越大声,几乎到了收不住的地步,在感受到了眼角湿意之后,她才慢慢的止住喘息着,跪坐了下来。
“夫人...”兰奴喊了一声,担忧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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