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. 不忍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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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病当寻医者。”

焱迟似是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，耐心也在此刻耗尽。

“更何况，你也瞧见了，那么多人想要本尊的命，本尊自顾尚且不暇，又如何救得了你西珩山。”

说着朝不知何时起便埋头扒拉书卷的玉成仙君扫过一个眼风，“你求本尊，不如去求他。”

青菀仙子眼眶都红了，急道：“可是……”

“可是什么？”焱迟目光凌厉，打断她的话，“本尊与神女大婚在即，你此时来求，莫不是有什么其他心思？”

青菀仙子被噎得说不出话，泪珠子吧嗒吧嗒狂掉。

蘅湘不忍心，扯了扯焱迟的衣袖，“哥哥我们可以……”

她话说了一半，忽然被焱迟反手抓住手腕，还未及反应，便被一阵轻柔的灵气裹着，倏然之间已至他处。

蘅湘抬眼一看，是溪晴苑，正是她在云沧山的歇宿之处。

她还未同焱迟成婚，此番是为赴云沧山的开山之宴而来，自然是被安排在这客苑里。

院中有一株艳红似火的高大枫树，正晃晃悠悠地飘着落叶，她此时就同焱迟立在纷乱如舞的落叶之中。

气劲撤去的瞬间带起一阵柔软轻风，焱迟的衣袂和乌发都随之扬起，琉璃般的眸子向她看过来时，似带着几分愠怒，却又莫名令她移不开眼，晃了心神。

手腕还被焱迟紧紧攥着，蘅湘挣了挣，“哥哥……”

焱迟松开力道，桎梏终于撤去。

“哥哥，怎么了？”觉察出不对劲，蘅湘迟疑着问。

“赤霄神女。”

焱迟终于开口，却莫名令她觉出冷意。

“你方才准备说什么？”

“啊？”蘅湘有些懵，眼睛都睁大了几分，望着焱迟，不明所以。

焱迟平直的唇线绷得更紧，顿了顿，才道：“方才我若不带你走，你打算同那青菀仙子说什么？可以什么？”

蘅湘迟钝地反应过来，“哦，我是想说，可以同她去西珩山瞧瞧，寻个解决之法，总不能放任不管。”

“为何不能？”焱迟声音更冷，“你已不是十三重天受神位所困的赤霄神女了，一千七百年的牺牲还不够吗？”

“我……”

蘅湘愣了一瞬，缓缓垂下头，想起自己被击落金殿时的惨状。

那时还想，从此也算是得了自由，不用再听世人祈求，尔后为自己而活，寻一寻这世间的欢乐。

可眼下听人诉说苦难，还是忍不住想伸出手，想去看看自己做点什么，能救对方于水火。

她抬起头，望着焱迟，道：“我只是……只是不忍心。”

焱迟眸子里冷意更深，“你在十三重天忍受孤寂之时，有人不忍心，去看你一眼吗？”

“那不一样。”

蘅湘一副轻松的样子。

“只是孤寂而已，又不会要命，我自诞生之日起便是一个人，一千七百年间其实无甚变化，我也已习惯了，没什么所谓的。

“但西珩山之事，关乎一族之人的性命，我既已知晓，至少应当去看看。”

她顿了顿，抬手捂上胸口，眸光落在飘摇的红色枫叶上，轻声道：“我也不知为何，青菀仙子哭的时候，我心里发闷，说不出的难受，只想做些什么，让她能像之前同我在屋檐上逗嘲风时那般笑起来。”

“你可真是……”

焱迟眉心都折起，不知要说她什么，临到嘴边，却止住，转而道：

“那青菀仙子一开始便带着目的接近我，你之前看不出倒也罢了，可方才这般逼问下来，你还不知她心思复杂吗？

“她说的话里，几分真，几分假，你能分辨得出吗？”

蘅湘被问住了，她确实分辨不出。

在渊极冰狱时，那个热情迎她的执事乌玄，捅了她刀子之后，她才涨了记性，才能在玉简秘境里对不怀好意的“乌云”生出防备心，不至被他骗入未知之地。

可青菀仙子至今未伤害过她，还助她良多，她对青菀仙子，完全无法生出敌意。

于是她对焱迟道：“哥哥，你说的人心复杂我看到了，我确实分辨不出青菀仙子话里真假，但我想去试一试，为自己求个心安，也为自己的选择，求个答案。”

焱迟浓长睫毛下的眸子，似有浪潮无声翻涌，定定地看她许久，才开口。

“你对这世间险恶一无所知，却妄想求什么答案……”

蘅湘不等焱迟说完，就接话道：“就是因为一无所知，所以才要在求答案的路上，长长见识，世间险恶也好，人心复杂也罢，见得多了，往后，不就能分辨是非真假了吗？”

焱迟目光沉沉，淡声道：“不是所有的答案，你都能承受得了。”

“总不能一直躲起来，什么都不敢，什么都不做，那多无趣啊。”

她说着向焱迟面前凑了凑，仰起脸，眉眼间都漾起明媚的笑意。

“哥哥说是不是？”

焱迟似乎终于被她说动，垂眸看她之时，那些凌厉的锋芒柔软了些，可微微勾起的唇角，却令她莫名觉出几分嘲讽之意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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